世世安宁

ao3@shining619

【BE】雨季

难得写了篇能过审的,发发

阿黄的梗,原文《Eddy》

一方死亡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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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Edwina在一个雨夜闯进杨博尧家门。她浑身淌水,一头缠结的金发,像个劣质的芭比娃娃。杨博尧本想报警,但Edwina先一步拿刀抵住他喉咙,"我猜你不想死在家门口。"她咧嘴一笑,呲出两颗和哥哥一样的兔牙。于是杨博尧松开手,任手机摔碎屏幕。他目送Edwina像只蜗牛一般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冠冕堂皇进了陈韦丞的房间。他决定吃颗安眠药睡觉,毕竟明天还要去工作室。


 隔天杨博尧早早出了门,回家时发现Edwina正趴在沙发上,两条没脱毛的腿在脑后晃来晃去。她听到杨博尧开门的动静,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辛苦了,直到感受到杨博尧诧异的视线,才朝他扬了扬手里陈韦丞的手机,"我翻了你们的聊天记录。"杨博尧盯着她,仍欲张口,被她抢先一步回答,"你问我怎么解锁的?Face ID啊。"

她又朝杨博尧露齿一笑,嘴角上扬的弧度和陈韦丞一模一样。杨博尧几乎以为她是陈韦丞的亡灵。"你来干什么?"他放下背包,绕过沙发走向饮水机。Edwina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"不是说了吗。"

杨博尧放下杯子,再度拿起手机。"没用的,"Edwina听上去在笑,"杀人不需要太久。"杨博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裂痕,一时不知所措。他仰头喝水,一半液体从杯口淌出来,沿锁骨汇成一条小溪。Edwina终于从沙发上撑起身子,扒着靠背冲他眨巴眼,"喝奶茶吗?我想喝珍〇丹。" 


陈韦丞嗜甜,Edwina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黑糖珍奶她要全糖,还问杨博尧砂糖在哪儿。她没找到砂糖,倒是从橱柜里扒拉出一只干瘪的蟑螂尸体,尖叫声甚至点亮了楼道的声控灯。杨博尧条件反射地扔下奶茶,赶往声源,一手推开Edwina一手捏起尸体扔进下水道,动作一气呵成。他望着那具尸骸消失在漩涡之中,长舒一口气,无端端想起殡仪馆里热火朝天的焚尸炉。 


陈韦丞在一周前被发现死在公寓的浴缸中,左臂上一道深达静脉的伤口。那天杨博尧不在家。他出门为女友庆生,回家已是半夜,一开门水便漫至他脚边。陈韦丞双亲均不在世上,朋友也大多不在此地。杨博尧安顿好爱人的后事,关起窗没日没夜地睡了几天。待他再度拉开窗帘,发现雨季已悄然造访这座城市。 


杨博尧逐渐习惯Edwina的存在。雨天衣服太难晾干,他和Edwina的内裤并肩滴着水。Edwina趴在沙发上抱怨喘不过气,空气都要拧出水来。杨博尧默默关紧门窗,以防水汽入侵这座堡垒。他们绝口不提陈韦丞,Edwina似乎也忘记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。仿佛在这间公寓里与杨博尧一同生活了五年的不是别人,而是她自己。

他们把珍〇丹的每一款单品喝遍,终于换成了吃〇三千。Edwina斜倚在沙发上,翘着脚划拉杨博尧手机的外卖软件。她忽然停下动作,把手机递到杨博尧鼻尖底下,"有你的电话。"杨博尧低头,来电人写着女友的名字。Edwina仍然翘着腿,眼睛却没在看他。他接过手机,按下通话键,应着话走向房间。


 "有烟吗。"Edwina陷在沙发里,罕见地没在看手机。

杨博尧愣了愣。陈韦丞不常抽烟,唯一一包爆珠在他死后也被杨博尧扔进了垃圾桶。他想了想,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包〇星。Edwina抽出一根,衔在唇间,手却抖得点不着火。杨博尧想要替她点烟,被她一摆手狠狠挡开。烟终于点燃,她猛吸一口,即刻被呛出满眼的泪。杨博尧手机又响起来,外卖已经送到门口。他转身走向大门,提着奶茶回到客厅,烟灰缸里陡然多了两根烟蒂,而Edwina在抽第三根。

杨博尧隐隐有些不安。他从她身上嗅到一丝熟悉的疯狂。Edwina仰头灌下一大口奶茶,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。她夹烟的姿势并不熟练,点火的手却像上了发条般停不下来。杨博尧感到大事不妙,伸手要夺她的烟,却见Edwina忽然睁大双眼,呼吸急促,滚烫的烟灰从她抖抖索索的指间飘落。

"操!"杨博尧眼疾手快抢过她的烟,一伸手将她揽进怀中。"听话,放松,慢慢呼吸——"Edwina颤抖着抓住他衣角,瞳孔仍在失焦。杨博尧轻拍她的背,生怕她再一次通气过度。指尖传来一阵刺痛,是燃尽的烟头,他草草将其碾灭,看也不看自己烫伤的手。Edwina趴在他胸口喘息,刘海被汗湿透。"……水。"她从毫无血色的唇间挤出一个字,旋即像挨了一拳似地猛然弯下腰。

杨博尧沉默地望着她呕吐。午饭的披萨,刚喝的奶茶,还有尚未消化的珍珠。Edwina在呕吐的间隙抬起头,一张煞白的脸掩在几绺汗湿的金发之下,"我哥哥也曾经这样吗?"她竭力挤出一个笑,不等杨博尧张口,便又抱着肚子埋下头。

她吐到胃里只剩酸水,瘫在沙发上奄奄一息。杨博尧找来扫帚,低头处理这一地狼藉。Edwina在他头顶气若游丝地开口,嗓音嘶哑,"你为什么不和他分手?"

他的手顿了顿,"事情没那么简单。"

"所以你什么都没做。"Edwina嗤笑一声,精疲力竭地闭上眼。

"我哥哥是个善良的蠢货,宁愿自杀也不愿恨你。我还活在这世上的原因,就是要替他复仇。"

杨博尧把呕吐物倒进垃圾桶,什么也没说。 


杨博尧无法只爱一个人,陈韦丞清楚这一点。五年来他们相安无事,因为杨博尧同他别的伴侣通常不长久。然而最近杨博尧的工作室新来了一位助手。他们品味一致。他们志趣相投。陈韦丞开始不安。

他们尝试了许多办法,无数次坦诚的沟通、心理咨询、甚至三人约会。然而陈韦丞依然会在杨博尧每一次提起女友时发作。他渴望成为杨博尧心中的第一,但他知道杨博尧不愿意比较。他们的床头逐渐堆满陈韦丞的药,夹杂一两盒杨博尧的安定。在某次相当激烈的争吵后陈韦丞像忽然变了个人。他不再在杨博尧晚归时发问,而是安静地待在房间练琴。他按时吃药,定期去精神科复诊,每周做一次心理咨询。杨博尧暗自松了口气,幸好他们还没有分手。女友生日那天他早早准备出门,陈韦丞难得没有赖床,在门口同他吻别。"玩得开心。"他说。

"……ett,Brett?"女友在对面叫他。杨博尧这才回过神来。记忆中陈韦丞的脸逐渐隐去,取而代之的是Edwina虚弱却讽刺的笑容。窗外雨下个不停。他尝试朝女友挤出一个抱歉的笑,余光望见玻璃上倒映的自己。一滴雨顺着脸庞的倒影蜿蜒而下,看起来像是在哭。 


他快一周没见过Edwina。他用工作填满生活,以防关于陈韦丞的画面忽然浮现在脑中。回到家往往已是深夜,Edwina房门紧锁。他无力思考今后,只想早点吃药睡觉。安眠药只剩最后一颗。他正要把药片送进口中,忽然听见敲门声。

他打开房门,Edwina顶着乱糟糟的长发站在门口,"我睡不着。"


 杨博尧捏着药片来到厨房,翻出一把水果刀。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对Edwina无微不至。身后传来拖鞋的趿拉声。他回过头,递出半片安眠药,旋即被一双手攫住喉咙。

他开始剧烈咳嗽,脸很快涨得通红。那双手越来越紧,几乎要捏碎他的气管。氧气快速流失,意识逐渐模糊。他挣扎的手失去了力气,昏昏沉沉地闭上眼。Edwina忽然松开了手 。

杨博尧跌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呼吸。眼前的场景依旧天旋地转。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他脸上。他以为天花板漏水,神情恍惚地抬起头。

杨博尧很少嫉妒谁,但当他呆呆地望着那张狼狈不堪的脸,他无比希望他也能像Edwina一样放声大哭。他在Edwina决堤的泪里缓缓抬手,握住自己的脖子,有些遗憾没能死在Edwina手中。


 他没有报警,也没有赶Edwina出门。生活平淡而安稳,好似回到陈韦丞还在的日子。雨季渐渐收尾。杨博尧回家路上经过他和陈韦丞常去的那家奶茶店。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,终究走进店里,"两杯黑糖珍奶。" 


他提着两杯奶茶进门,讶异于Edwina坐在沙发上等他。茶几上摆着陈韦丞的手机,还有一把刀。"我看完了你们的聊天记录。"Edwina说。杨博尧低头端详那把刀,不像是家里的菜刀。

"我,"Edwina犹豫着开口,"我好像没办法杀掉你了。"看上去她对自己的决定也相当困惑。杨博尧终于想起他在哪里见过那把刀。他点点头,递出手里的袋子,"喝奶茶吗?"

Edwina伸手去接,吃痛似地倒抽一口气。杨博尧这才发现她左臂上一条长长的刀口,好在不深,血已经凝固。Edwina注意到他的视线,抿唇一笑,"挺蠢的,是吧?我本来想既然杀不了你,我也没必要活着了,结果刚划破皮就被疼哭了。"她把奶茶捧在手中,小口啜饮,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。杨博尧任她自言自语,撕开吸管的包装。Edwina忽然嚼着珍珠,含糊不清地叫他。

"杨。"她咽下满嘴的珍珠,迟疑着,"你为什么要那么爱他?"

杨博尧一时间没有回答。Edwina垂头专心喝奶茶,发缝已长出些黑色。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多久。他将撕了一半包装的吸管插入奶茶,递到嘴边,长长地吸了一口,"……因为,爱是不讲道理的。"

"混蛋。"Edwina温和而讥讽地笑道。于是杨博尧也跟着笑起来。女孩握着奶茶跳下沙发,走向房间,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回过头。

"忘了说,锁屏密码是你的生日。" 


Edwina隔天便消失了。随她一同离去的还有连绵数周的雨。杨博尧一大早便踏上了去往墓园的路。他独自穿行在石碑中,走近那座新立的墓,发现在陈韦丞的碑上,躺着一束新鲜的花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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